特写当一个俄罗斯百货的110岁生日宴
文
周卓然编辑
许悦
还有几个小时,位于圣彼得堡大科纽申纳亚路上的DLT百货就将庆祝自己的岁生日。俄罗斯版《Vogue》将为其举办时尚之夜,俄罗斯时尚业中最有权力的女人们都会悉数出场。在9月6日的这个夜晚,商场会营业到凌晨,但从傍晚开始,盛装出席的人们就都已出动,早早来到百货里端起了香槟杯。
“中文也太好了吧,像个假俄罗斯人!”
几声打趣划破了屋内被俄语充斥的空气。尼古拉站在人群里,刚用一口略带儿化音的普通话俘获了众人的一致好评。该怎么定义他的身份呢?一个翻译、导游,或是一个中国通?十几年前在北京和天津留学的经历令他发音精准、用词地道,而今天,他正帮俄罗斯历史最悠久的的商场之一——DLT百货接待中国客人。
这是场认真筹备的派对。为了不让邻国来宾在本地顾客和网络明星的人群中感到不自然,DLT百货的母公司水星集团出动了曾在华留过学的员工进行陪同,并安排了充分的城市导览。
显然,俄罗斯人不希望这次邀请变成瞄向钱包的物质之旅,他们希望尽可能地拉进些精神距离。
从年底开始,中国市场在俄罗斯百货战略中的地位显著上升。俄罗斯,这个处于亚欧交界处的大国进一步意识到,受到卢布贬值的影响,西揽欧洲、东拥中国,对自己的发展更为利好。去年,约有万中国游客到访俄罗斯,这一数字创了历史新高。
而据俄罗斯联邦旅游署署长萨福诺夫表示,中国游客到访俄罗斯最偏爱的游览地大多与十月革命有关。
建立在历史性的情感基础上,中俄双边交流的氛围与中法、中英等都十分不同,即使英法也都是中国游客的海外消费大国。“刚到中国时,有不少人对着我唱中文版的苏联歌曲,一旦我说我没听过,他们就显得特别惊讶。”尼古拉指着涅瓦河岸十月革命纪念碑说道,“苏联时代让圣彼得堡这座城市与中国的关系更为亲近,因为毛主席说过,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,为中国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,而没有共产党,就没有新中国。”
近两个世纪以来,圣彼得堡一再更名,从彼得堡到列宁格勒再到圣彼得堡,这座北方旧都如今就像涅瓦河的秋水一样温柔宁静,让人忘却了它本是历史跃进的代名词。年前,它拥有并不适宜建造大都市的地基,却依然从沼泽中拔地而起,因高速发展的工业和繁盛的文学艺术闻名,又因政治的动荡与反复而衰退。
当造船厂的烟雾弥漫过教堂的尖顶,伊萨基辅教堂直抵涅瓦河畔的青铜骑士,白银时代的版图似幕布般拉开,圣彼得堡,也变成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那座“不幸之城”。
这让DLT百货所历经的年岁月也变得格外特殊——建于20世纪初,名字是“列宁格勒贸易公司”的缩写,和叶卡捷琳娜二世曾经的私人博物馆冬宫、滴血大教堂都只有5分钟的步行距离,这座圣彼得堡最古老的百货商店经历过战争与和平的诸多关键时刻。
年代的DLT百货
年的DLT百货
-年的DLT百货
年的DLT百货DLT百货建立的年,它所在的建筑被Guardsman近卫兵经济社买下,作为“卫兵经济”的标志项目经营,除了警卫团的官员享受额外的折扣以外,该商店拥有低于普通商店的固定价格,这让它颇受欢迎,一度导致几家附近的商店关闭。
年重组后,第一家国营百货商店在大楼内开业。年,它成为列宁格勒合作社,这是列宁格勒消费者协会理事会的一部分,后变为苏联第二大百货商店。在20世纪30年代早期,这家商店成为了全联盟对外贸易协会的一部分,开始积极吸引外宾。
但商店确立DLT(LeningradTradeHouse的缩写变体)这个名字是一直等到了年。这三个单词过去频繁出现在萨尔蒂科夫、谢尔盖多弗拉托夫等作曲家、文学家的作品里,变成了一个符号。在这个发展过程中,俄国从爆发内阁危机走到了十月革命的路口。它目睹自由主义的势头被压制,沙皇曾下定决心不再支持立宪体制,这成为了俄国走上更为激进革命道路的催化剂。
原本为八角形的尖顶设计就此变为了五角星。而在二战和列宁格勒的封锁期,DLT的建筑又遭到了破坏,数十后年才得到了修复。在这个非常艰难的时期,防空观察点被放置在了DLT的角落塔楼中。
就这样接连不断地闯入历史,DLT与所有时代浪潮中的参与者一样,显得渺小而被动。它的创立,是俄国希望参与国际建筑竞赛的结果。因此无论在工程还是设计上,由ErnestVirrih、LeontyiBenua等著名建筑师设计和监督完成的它都尽可能做到了彰显大国风范。
到了苏联时期,DLT百货在共和党和全联盟比赛中获得了许多奖项,这座新艺术主义大楼的橱窗经过再次精心设计,成为了圣彼得堡人望向波罗的海对岸和世界的窗口。
“DLT不仅仅是一个百货,它非常重视与城市、历史和文化的关联,因为对于当地的居民来说,这里也是他们奶奶小时候买东西的地方。”DLT百货的总经理NickHill对界面表示,“我们提供的是在圣彼得堡的人民愿意买的东西,投入的钱也放在了和圣彼得堡气质契合的事物上,就像那些漂亮的橱窗,它们变成了俄罗斯历史的一部分,也成为了人与城市对话的途径。”
NickHill这个名字听起来实在太不俄罗斯了。的确,这位曾就职于Harrods、Sefridges百货的管理者其实来自英国。年,有人向他引荐了水星集团的人士,他们有意将欧洲百货的先进经营方式带去俄罗斯,这个对英国稳定生活有些许厌倦的职业经理人随即决定,去莫斯科试一试。
莫斯科与看起来太过欧洲化的圣彼得堡十分不同。在那座建筑时而如斯大林时期般雄伟,时而又如赫鲁晓夫风格般简约的城市里,俄罗斯展示了自己作为内陆国家更为恐外和强势的一面。总部位于莫斯科的水星集团是俄罗斯的寡头,产业布局甚广,光是零售,就在全国拥有TSUM、DLT、BarvikhaLuxuryVillage、Trtyakovskyproezd、菲利普斯拍卖行等众多商店。
其中,DLT是在年被该集团接管,他们将其设置为圣彼得堡汇集最多世界顶级时尚品牌的高级百货,自此改变了它年以来家庭百货的定位。
莫斯科是一片新的天地,虽然每天看到的都是熟悉的DolceGabbana、TomFord、SaintLaurent和Celine,但过去少有波澜的生活离Hill远去了。“在伦敦,我们始终按照某个标准去行事,但在这里,做生意的挑战很多、变化速度也更快,政治、经济和社会的方方面面一直在发生转变。我好像不停地在开始做一种新的生意,或是努力去满足新的需求。”Hill说。
对他来说,理解这个庞大国家的复杂环境,和服务好今天忽然增多的中国顾客一样令人需要适应期。但相较起来,水星集团这个并未上市的本土巨头对迎接一切变化却熟稔得多。为其掌舵时尚业务的时尚总监AllaVerber已经在行业中浸润43年,她被称为俄罗斯时尚产业中最有权势的女人。
后为水星集团副总裁、TSUM和DLT百货时尚总监AllaVerber,前为俄罗斯Vogue主编MarshaFedorova
DLT百货总经理NickHill
DLT百货橱窗在中国消费者成为经营重点之前,俄罗斯本土奢侈品市场在过去几十年中经过了极大的自我更替,这些变化奠定了如今俄罗斯时尚行业的全貌。当列宁口中的黑帮头子和最有钱、最反动的地主遭遇打压后,对比苏联时代和近25年的发展,俄罗斯基本实现了从两个阶级到多元社会结构的过渡。
“如今我们眼前的这些东西,在苏联时期大多是买不到的。年左右,俄罗斯购买奢侈品的客户%还都是高阶层人群,大多是官员、生意人,也有一些暴发户。很长一段时间,俄罗斯是完全没有中产阶级的。”Verber对界面回忆道。
如今的俄罗斯年轻人,无论是生活背景、穿衣风格和消费理念,都和巴黎、意大利没有太大区别。正如Verber所说,他们已经没有了俄罗斯传统富裕女性身上“布满施华诺世奇的浮夸形象”。苏联解体为新一代的俄罗斯人带来了更自由的生长环境,他们中有很多人开始前往西欧学习旅行,由此带回了对外界社会更多的热情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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